咸菜炒毛豆
□ 陸漪
早晨起來,先生把飯菜都端到了桌上,咸菜炒毛豆的清香又飄了過來。咸菜炒毛豆是我最青睞的早餐配菜,夏天,它與涼開水泡飯搭配;冬天,它和大米粥相約,都讓我欲罷不能。
毛豆,是新鮮連莢的黃豆,其莢作扁平形,因莢上有細(xì)毛而得名。毛豆在我國栽培歷史悠久,其蹤影遍及大江南北的田間地頭。在家鄉(xiāng)它是最普通、最平常、最不起眼的一種農(nóng)作物。自我記事起,鄉(xiāng)下的人們不僅喜歡在園地里種植幾畦毛豆,還見縫插針在田邊地角栽種毛豆。人們在春耕、春種時起大早給毛豆除草、施肥,見此情景,我腦海中常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陶淵明的詩句:“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而生命力旺盛的毛豆葳蕤在野草間,生機(jī)盎然。
毛豆上市時色澤嫩綠,青翠可愛,是人們喜食的蔬菜,常以鮮豆粒入饌,從豆莢中剝出的豆粒圓潤如珠,是烹調(diào)的上好食材。剝好的毛豆烹調(diào)有多種方法,可炒、燒、蒸等;在食料搭配上,它表現(xiàn)得富有君子風(fēng)度,既可與葷料配合,也可與素料搭檔;既可當(dāng)主角,也可當(dāng)配角,總能以美食的姿態(tài)呈現(xiàn)在餐桌上。毛豆可以燒小公雞、燒魚、燒肉,可以炒青椒、炒茭白,還可以做豆腐湯、冬瓜湯等,入口鮮美,常吃不厭。
而咸菜伴著我度過了貧窮而純真的童年。汪曾祺曾在《咸菜和文化》中說:“中國咸菜之多,制作之精,我以為跟佛教有一點關(guān)系。佛教徒不茹葷,又不一定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新鮮蔬菜,于是就在咸菜上打主意?!毕滩伺c宗教有關(guān),只是汪老先生的一家之言。那時候的農(nóng)村老家每家都有腌制各種咸菜的習(xí)慣,萵筍、蘿卜、黃瓜、芥菜、白菜、雪里蕻、洋姜等等。記憶深處的幾個腌制咸菜的缸輪番上陣,一缸接著一缸。早晨起來,一塊咸菜疙瘩,就著饅頭、玉米粥,我們也是吃得津津有味。
腌制咸菜是個力氣活也是個技術(shù)活,先把腌制的蔬菜洗凈晾干,鋪在缸內(nèi),然后均勻地撒上鹽,找來合適的大石頭壓上,過一兩天,把腌制出來的水倒掉;將腌制的菜瀝干后放入黃醬或甜面醬中進(jìn)行醬制,使醬中的糖分、氨基酸、芳香氣等滲入到咸菜坯中,十天半個月咸菜可以出缸了。洗上一根直接入口,咸鮮脆爽,滋味醇厚,確實是下飯喝粥的絕配。成家后,我嫌腌制過程麻煩,偶爾去市場上買點咸菜解解饞。味蕾是有記憶的,而且是永恒的,咸菜打過底的人生一直在回望,回望當(dāng)年眷戀的食物,即便原來粗糙的食物已讓歲月打磨得圓潤起來,而當(dāng)年尋常普通的咸菜炒毛豆一直讓我愛不釋口。
當(dāng)咸菜與毛豆邂逅,帶來的是味蕾的美好享受。毛豆清嫩舒爽,咸菜可口入味,越吃越覺得有滋有味,而制作過程很簡約。取幾根腌制的黃瓜或萵筍洗凈,切成細(xì)粒狀,用手握住擠干,待油鍋燒熱后放入咸菜爆炒,炒干水分盛起。油鍋內(nèi)放入姜、青紅椒、毛豆翻炒,加少許水,待毛豆七成熟后,加入咸菜,放入適量糖、雞精,再次翻炒,稍候起鍋撒上蔥末,色香味俱全的咸菜炒毛豆成功出爐。炒制后的毛豆依然光亮翠綠,它吸取了咸菜的咸鮮味,而咸菜中也融入了毛豆的絲絲清香,咸鮮味和清香味沁人心脾,簡直是視覺、嗅覺和味覺的三重享受。因此無論是街邊小吃,還是高檔飯店,咸菜毛豆都是深受人們歡迎的經(jīng)典涼菜。
咸菜炒毛豆不僅味道好,且營養(yǎng)價值、藥用價值高。毛豆富含植物蛋白、多種有益的礦物質(zhì)、維生素及膳食纖維。毛豆所含豐富的鉀,能緩解炎熱天氣造成的疲乏無力和食欲下降;因含豐富的膳食纖維,而享有蔬菜中的“纖維冠軍”之稱,其有助于防止便秘,有利于血壓和膽固醇的降低;它還具有補(bǔ)氣健脾的食療功效,適宜脾胃虛弱的老人食用。而咸菜由各種蔬菜調(diào)制而成,食用可促進(jìn)唾液腺分泌,具有生津止渴的功效,其含有豐富的膳食纖維,適量食用可以開胃增食,促進(jìn)腸胃蠕動,幫助消化。
品味咸菜炒毛豆,品的是美味,品的是情趣,品的是內(nèi)心對童年膳食的向往和期待。人行猶可復(fù),歲行哪可追?讓昨日的懷念和今日的味道,一次又一次去喚醒思緒和味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