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潮涌三晉③

17 一中賀昌宿舍 內(nèi) 日

賀昌對李毓棠、劉廷英、姚鐓、張堉麟、李祟義、張法古、傅懋恭等人：“沒有較長時間的思想準(zhǔn)備，沒有廣泛深入的宣傳教育活動，千萬不可輕言罷工?！?/p>

李毓棠：“自長辛店罷工勝利以來，全國各地相繼效仿。有些地方條件根本不成熟，結(jié)果都失敗了?！?/p>

賀昌：“咱們必須吸取這些教訓(xùn)，首先深入工人群眾，做好扎扎實實的宣傳教育工作，搞好進步書刊的宣傳工作，搞好工人夜校的教育，打擊反動勢力，團結(jié)發(fā)展進步力量，發(fā)展會員，以待時機?！?/p>

眾點頭稱是。

賀昌轉(zhuǎn)向張法古：“以青年學(xué)會出面辦的書店現(xiàn)在可以開業(yè)了嗎？”

張法古：“可以了，準(zhǔn)備今晚就開業(yè)。”

賀昌：“好，你們辛苦了！”

李毓棠對賀昌：“明天的十月革命五周年紀(jì)念活動，咱們還有什么準(zhǔn)備工作要做嗎？”

賀昌：“都布置好了，只是我明天要向大會好好介紹一下十月革命勝利的偉大意義和中俄外交的情況，得準(zhǔn)備個講話稿。另外，今晚還得起草大會通電電文等?！?/p>

傅懋恭：“那這兩天平民夜校和平民小學(xué)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全由我和毓棠辦吧！”

字幕疊出：一中學(xué)生傅懋恭，即彭真

賀昌：“讓毓棠和廷英辦吧！懋恭同學(xué)，你這兩天太累了，得休息休息?。　?/p>

眾：“懋恭同學(xué)一考進咱們學(xué)校就和大家一起忙個不停，是該休息兩天了！”

賀昌對李毓棠等：“要多關(guān)心新同學(xué)！”

18 太原省立一中至公堂 外 日

在這幢古老的建筑門上，掛著“青年學(xué)會”的牌子。門口學(xué)生、工人等川流不息。室內(nèi)掛著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和孫中山的大幅畫像，擺滿了各種新書和新報刊，如《新青年》、《少年中國》、《俄國革命紀(jì)實》、《唯物史觀》、《勞動周刊》、《共產(chǎn)主義與共產(chǎn)黨》、《共產(chǎn)主義ABC》等等。人們擁擠著要借書看：“我借《先驅(qū)》最新兩期?！?/p>

“我還書，還了還要借《資本論入門》”

“我買一套馬、恩、列、斯、孫畫像?！?/p>

傅懋恭、路但一應(yīng)接不暇地忙碌著。

傅懋恭：“大家不要急，居住在開化寺附近的，可以去那里借或買，我們在那里也有個書店，叫‘晉華書店’?！?/p>

一顧客：“那里人也很多?！?/p>

傅懋恭：“有急事的可以先回去。從今以后，晚上也開門，白天晚上都不關(guān)門了，歡迎大家隨時光臨?！?/p>

顧客們：“那你們不睡覺了？”

路但一：“我們輪班干也要讓大家滿意，放心吧！”

傅懋恭：“無論你們幾時來，這里都會有人的?！?/p>

19 太原街頭 外 日

一報童高喊：“看報！看報！本市數(shù)十個團體召開十月革命勝利五周年慶祝大會，賀昌主持大會并講了話。大會通電，要求政府無條件承認蘇俄、聯(lián)合蘇俄！看報、看報！”

群眾爭相購買報紙。

20 閻錫山省長官邸 內(nèi) 日

馮鈞國：“學(xué)生罷課已近三個月了，社會各界輿論紛紛，學(xué)生家長們更是焦急憂慮??！”

閻錫山在辦公桌前抬起頭看了看馮鈞國：“你能有什么好辦法嗎？”

馮鈞國：“依我看，說服學(xué)生們復(fù)課太難了，倒不如來它個移花接木！”

閻錫山：“你講！”

馮鈞國：“布（一作步）弓街外國文言學(xué)校搬走后校址一直空著，在那里另起爐灶辦中學(xué)，吸引一中學(xué)生前往上課，罷課的事不就自然而然地平息了？”

閻錫山皺皺眉頭：“那里太簡陋，又多年廢置不用，辦學(xué)恐怕……”

馮鈞國：“我仔細看了看，收拾起來也并不太費事?！?/p>

閻錫山：“是嗎？”

馮鈞國：“是的。校舍整飾整飾，由您來親任名譽校長，若能再實行公費制度，不愁吸引不動學(xué)生?！?/p>

閻錫山稍一思索略帶欣喜地：“這個主意不錯！再配合做做學(xué)生家長們的工作，‘赤黨’分子他們還能有什么招數(shù)？”

馮鈞國：“他們絕對無能為力了！”

閻錫山大喜：“還是鈞國有辦法啊，張明新當(dāng)廳長比死人多出一口氣！”

馮鈞國：“罵學(xué)生們壞，其實他也有過。”

閻錫山：“要不是他瞎惹逗，學(xué)生們估計還不至于鬧得這么不可收拾！”

馮鈞國：“確實是這樣?！?/p>

閻錫山：“就當(dāng)前局勢，教育廳長一職太重要了！我看你遠比明新稱職，就由你來接任怎么樣？”

馮鈞國故作推辭地：“哪敢，鈞國無德無才，怎敢當(dāng)此大任！”

閻錫山：“不要過于謙虛了，恭敬不如從命！教育上吃緊，你就走馬上任吧?！?/p>

馮鈞國：“感謝閻省長栽培！”

閻錫山：“關(guān)于新辦中學(xué)經(jīng)費的問題，你先合計一下，需要多少錢打個報告，我馬上就批撥?！?/p>

馮鈞國：“那你得給新學(xué)校題寫個匾名呀？”

閻錫山：“對了，你說這個學(xué)校叫甚名好？”

馮鈞國胸有成竹地：“當(dāng)然叫‘進山中學(xué)’好呀！”

閻錫山思索著說：“進山中學(xué)，‘譬如進山，進吾往也’！當(dāng)學(xué)生就要前進登高嘛，不錯，就叫這個名字！”

馮鈞國：“這樣既可以引導(dǎo)學(xué)生不再鬧事，又便于為實行進山會議提出的各種辦法培養(yǎng)干部?！?/p>

閻錫山點點頭：“這個名字有內(nèi)涵，就叫這個名?！闭f著提筆寫下“進山中學(xué)校”五個大字，交給馮鈞國。

馮鈞國接字在手大加欣賞起來：“這幾個字真好！”

21 太原鐵路工人宿舍 內(nèi) 夜

幾個工人伴著賀昌、李崇義摸黑走進家來。為首的一個劃根火柴點著一盞小油燈。只見一塊長木板上挨個放著幾床很臟的破舊鋪蓋。

幾個工人倒在上面欲睡，嘴里喊著：“哎呀，好累！”

“累殺老子了！”

一工人：“十三個人九床鋪蓋，咱們分開睡倒不如擠在一起，把被子摞起來蓋上算了?！?/p>

其余幾個工人：“也只好這樣了，這樣反而還暖和一些?！?/p>

一個十歲上下的瘦小工人，一身爛衣服，滿頭的黑，哭喪著臉：“你們睡吧，我還得補褲子?！?/p>

另一工人：“都半夜三更了還補啥褲子，你就不累？”

小工人：“可褲子又開大洞了，風(fēng)直往進鉆，把我的腿都凍麻了。”

賀昌摸摸小工人的頭：“小弟弟，你會補嗎？”

小工人痛苦地：“會，幾次破了都是我自己補的?！?/p>

賀昌：“你補補我看。”

小工人拿針線在手補起來。

李崇義看著一把接過褲子和針線：“來，我?guī)湍阊a，你睡去吧。”

賀昌搶過針線：“還是我來吧，今天你比我干得活重，快睡去吧！”說著動手補起來。

李崇義拉著那個小工人：“那走，咱們睡去?！?/p>

小工人：“我的褲讓人家補，那怎么好意思？”

李崇義：“沒事，小弟弟，甭客氣！”

小工人：“你們頭往那邊，我小我頭就朝這邊吧?！?/p>

李崇義：“也好，小心蹬著?！?/p>

眾人都和身睡了，只有賀昌一直在補那破處很多的褲子。

忽然，小工人哆嗦著爬起身來：“哎呀，我冷得睡不著。”

眾工人也都爬起來七嘴八舌地：“這鬼天氣賊冷，我也睡不著?！?/p>

“哪能怨天氣，都十二月半頭了還不給咱生火，這能不冷嗎？”

“干這么重的活晚上還不讓睡個好覺，咱們真連牲口也不如了！”

賀昌：“睡不著就別睡了，我編了首歌咱們唱歌吧。歌詞是：‘工人真正苦，衣破無人補，挨餓又受凍，瘦得皮包骨！’”

眾工人：“說得太對了，這和我們的活法沒一點差，唱吧，唱起來就忘記冷了?！?/p>

賀昌：“好！那就讓我來挑歌吧：‘工人真正苦’，唱！”

大家大聲唱起來：“工人真正……

鏡頭轉(zhuǎn)為：日間許許多多的工人，一群一群地坐在太原府火車站前的空地上唱這支歌：“苦，衣破無人補，挨餓又受凍，瘦得皮包骨！”歌聲如泣如訴，震動著大地，震動著山河。

沉重的男畫外音：“一九二二年十二月十五日，正太鐵路工人忍無可忍，在賀昌等人的領(lǐng)導(dǎo)下全線罷工了?！?/p>

工頭拿著棍子兇狠地對眾罷工工人：“不干活唱什么歌，掙上錢是叫你們到這里玩來了？要玩的給我滾！”

工人們：“我們都快凍死了，干什么活？”

“你家里生火不？為什么不給我們生火？”

工頭：“站起來干活去，過些時有炭了給你們生。”

一工人站起身來憤怒地：“不答應(yīng)我們的條件我們堅決不干！”

眾工人：“就是，不答應(yīng)條件我們決不開工！”

那工頭掄起一棍，打得站起身來的那個工人頭破血流。眾工人一擁而上，將工頭扭住。那工頭一邊掙扎，一邊喊叫：“你們敢動我，你們……你們反了！

22 正太鐵路總辦沙革辦公室 內(nèi) 日

室內(nèi)陳設(shè)相當(dāng)豪華，德國制造的大鐵火爐燒得通紅。

沙革坐在案頭，把手中一份《正太鐵路工人罷工宣言》狠狠地扔在桌子上憤怒地：“九條要求，要增加工資，減少工時，還要改善生活待遇，這條件一條也不能答應(yīng)！當(dāng)個爛皮工人有什么了不起，還要這要那，不愿意干的都讓滾！”

字幕疊出：正太鐵路總辦——法國人沙革

手下一小官：“可停一天工咱們路局的損失就很大呀！”

沙革皺著眉頭苦想著，突然發(fā)問：“太原鬧事的頭頭是誰？”

那小官：“是省立一中一個叫賀昌的學(xué)生?！?/p>

沙革驚奇地：“是個學(xué)生？”

那小官：“沒錯！”

沙革：“還在上學(xué)他能有多大？”

那小官：“大不過十五六歲。”

沙革不以為然地：“是個毛娃娃，哈哈，得了！得了！到警察局找倆弟兄，讓去咋乎咋乎就沒事了?！闭f著神氣活現(xiàn)地揮揮手。

23 太原正太鐵路總工會太原區(qū)分會辦事處大門外 外 日

幾個酒喝得臉紅脖粗的警察嘴里叨著煙，橫七豎八地扛著拖著槍，跌跌撞撞地走來要進門。

門口幾個手拿棍棒的工人糾察隊員急忙把他們攔住大喊一聲：“干什么你們要！”

一警察頭一歪：“我們要干什么？要砸你們這爛攤帳！”說著繼續(xù)往進走。

一工人糾察隊員嚴(yán)肅地：“站住，我們工會辦事處不準(zhǔn)帶武器的人隨便進出！”

另一大個警察以手叉腰神氣地：“誰叫你們辦什么鳥工會，統(tǒng)統(tǒng)給我關(guān)了！”

工人糾察隊員：“辦工會是我們工人自己的事，你們管不著！”

另一警察兩眼一瞪：“嘿！管不著，他娘的，叫你們的頭頭去，我一槍斃了他，看他還辦不辦工會！”

一工人糾察隊員斬釘截鐵地：“我們的領(lǐng)導(dǎo)不見你們這種人！”

一當(dāng)頭的警察歪著頭：“你們那算什么臭領(lǐng)導(dǎo)，他敢不見爺們？”說完手一揮對其余警察：“進！”

眾警察剛闖進門，院內(nèi)近百名手拿棍棒的工人大叫著擁出來：“滾出去，是誰讓你們進來的！”

24 太原進山中學(xué) 外 日

“進山中學(xué)?！必遗聘邞矣谛ｉT口。報名處貼著“竭誠歡迎一中同學(xué)來我校報名入學(xué)”的大幅標(biāo)語。有學(xué)生家長拉著孩子來報名的，也有家長代報的，還有個別學(xué)生自己來報的。報名處的桌子旁放著一疊疊大衣、一包包點心。散發(fā)人高喊：“凡來報名的都有賞。好，來領(lǐng)，每個學(xué)生一件大衣，一份點心！好，每人一份！”

提著大衣、點心的家長們美滋滋地：“嗨，罷課給咱罷了個美。念書不用掏學(xué)費不說，公家還給補錢賞東西，天底下到哪找這好事去！”

“何止這些錢財呢，更主要的是在以后的出路上！你知道這校牌是誰寫的嗎？”

“是誰寫的？莫非是咱閻省長？”

“對了，就是閻省長親筆題寫的。”

“閻省長親自擔(dān)任校長，娃們畢業(yè)了，他還不給自己的學(xué)生打?qū)€好前程！”

“來這里念書，可以說是把一輩子的好活法造下了！”

一家長對著自己的孩子大聲地：“聽著了沒有，看你狗日的還不肯來報名，不是老子追得緊，把你一輩子給耽擱了！”

那孩子：“我的同學(xué)們都不報。”

那家長：“盡聽那些壞娃們瞎煽打，罷課、罷課，有本事罷上一輩子，能做個啥！傻皮！”